从 “日中为市” 到 “汇通天下”:解码古代商业的发展脉络!
在古代,商业虽长期处于 “重农抑商” 的政策语境下,却始终是支撑社会运转、推动文明演进的核心力量,其重要性渗透于经济、民生、国家治理、文化交流等多个维度,深刻塑造了古代社会的形态与活力。下面我们就按时间顺序,从起源、初步发展、繁荣、转折、成熟五个阶段,系统梳理中国古代商业的发展脉络,并分析各阶段核心驱动因素与关键表现。
在原始社会晚期,农业、畜牧业、手工业分工出现(如 “神农氏作,列廛于国,日中为市”),部落间开始用剩余的粮食、牲畜、工具进行交换,这是最原始的 “物物交换”。
而到了夏商时期,货币雏形开始出现:商代出现贝壳(“贝币”)作为等价交换物,标志着交换从 “物物交换” 向 “以货币为媒介的交换” 转变,是商业正式形成的关键标志。同时在此时期还出现了专业的商人,在商代手工业发达,很多人没有土地的人,又无法支付高额的土地租金,所以就脱离农业,专门从事商品运输和买卖,这些人就被称为“商人”这个称呼也是一直沿用至今。
在此阶段,因为官府的制度变化、剩余产品以及战争的刺激,商业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所“突破”,我们先来看西周时期:
在西周时期,出现了一种新的管控模式——“工商食官”。啥叫“工商食官”?就是所有的手工业者和商人都由官府来直接管理,为王室贵族服务,商品的交换以“官营”为主,私人商业可谓是在夹缝中生存呀!除此之外在西周时期还固定了“市”的位置,市场的位置一般都是在都城的边缘地带,官府还设置了 “司市”“贾师” 等官员管理物价、质量和交易秩序;
禁止奢侈品(如珠玉)在民间流通,防止 “本末倒置”(农业为 “本”,商业为 “末”)。
我们在来看看战国时期:
相比大家对于战国时期的第一印象都是几个国家天天打架,也真是战争的刺激,商业在此时期才迎来了“大解放”。在此时期铁质农具开始在各国内普及,铁农具的普及,间接的使得粮食产量增加,剩余产品增多,商品交换需求也是进一步扩大。同时各国之间的争强好胜,为了让各自的国家比其他国家强大,都开始了变法、维修交通要道等(如秦国商鞅变法虽抑商,但整体战国政策更开放)、战争需求(如兵器、粮草贸易)刺激商业。
在此时期可是出现几个富可敌国商人例如:范蠡(助越灭吴后弃官从商,号 “陶朱公”,被尊为 “商圣”、子贡(孔子弟子,“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以贸易富可敌国)
此外各国铸造金属货币(如秦国圆形方孔钱、齐国刀币、赵国布币),货币统一趋势萌芽;
兴起了很多商业城市比如:邯郸(赵国)、临淄(齐国)、郢(楚国)等成为 “富冠海内” 的商业中心,临淄更有 “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 的繁华记载。
三、初步繁荣:秦汉至魏晋南北朝(公元前 221 年 — 公元 589 年)
这一时期商业发展 “一波三折”:秦汉大一统推动商业繁荣,魏晋南北朝战乱导致商业衰退,但也孕育了新的贸易形式。
始皇帝统一六国后,统一货币(圆形方孔半两钱)、度量衡、文字,消除跨区域贸易障碍;修驰道、开灵渠,构建全国性交通网络,为商品流通提供基础。后经过几年的战争,商业的发展收到了限制,但到了汉初,为了恢复经济,实行了宽松政策 “休养生息”,允许私人经商,甚至 “开关梁,弛山泽之禁”(开放关口、山林资源),使得商业能快速恢复。
汉武帝时期,丝绸之路的开通使得商业发展一度达到巅峰时期,出现了“富商大贾周流天下” 的局面,部分商人甚至 “交通王侯,力过吏势”(如卓文君家族以冶铁、贸易致富)。
可惜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国家长期分裂、战乱频繁(如 “永嘉之乱”),人口锐减,城市破坏,全国性贸易中断,商业整体陷入低谷。
四、鼎盛时期:隋唐至宋元(公元 581 年 — 公元 1368 年)
这是中国古代商业的 “黄金时代”:政策开放、交通革新、技术突破(如印刷术、造船术)推动商业从 “官府管控” 走向 “自由繁荣”,中外贸易达到新高度。
1. 隋唐:“扬一益二” 的盛世商业
隋统一南北,唐 “贞观之治” 为商业提供安定环境;隋朝修大运河,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北通涿郡之渔商,南运江都之转输”,成为南北商品流通的 “大动脉”;
唐中期放松 “市” 的管控(如取消 “坊市分离”—— 此前 “坊” 是居民区,“市” 是商业区,严格分开;唐后期坊市界限打破),出现 “夜市”(如长安夜市至三更,洛阳夜市 “通宵不禁”),商业时间和空间限制被突破。
陆上丝绸之路:唐与西域、中亚、欧洲(如东罗马帝国)贸易频繁,敦煌、凉州(今武威)是重要节点;
海上丝绸之路:广州设 “市舶司”(中国最早的海关机构),管理对外贸易,扬州、明州(今宁波)、泉州也成为港口,出口丝绸、瓷器、茶叶,进口香料、珠宝、象牙;
在此时期出现了一个突破历史的东西—— “飞钱”(类似汇票,商人将钱存入京城机构,凭票据在地方取钱,避免携带现金风险),是古代金融业的重要突破。
2. 宋元:商业的 “全面成熟”
宋代是中国古代商业 “最自由” 的朝代,元代虽为少数民族统治,但继承并发展了宋代商业成果。
宋代:商业***(日本学者内藤湖南提出 “唐宋变革论”,核心之一是宋代商业***):
坊市制度彻底瓦解:城市中 “坊” 与 “市” 完全融合,商铺可临街开设,出现 “临街市”“巷市”,如开封(北宋都城)“十里长街市井连”,杭州(南宋都城)“买卖昼夜不绝”;
货币***:出现世界最早的纸币 “交子”(北宋四川,因铁钱笨重,商人发行纸币替代),后官方发行 “会子”“钱引”,纸币流通范围扩大,货币流通效率大幅提升;
海外贸易顶峰:
港口增多:泉州、广州、明州、杭州是四大港口,泉州因地理位置优越(避开广州的台风,且靠近东南亚),成为 “东方第一大港”,与近百个国家通商;
市舶司制度完善:官方设市舶司管理贸易,征收 “市舶税”(占南宋财政收入的 1/5),并鼓励商人出海(“招诱蕃商,阜通货贿”);
农村商业发展:出现 “草市”(农村定期集市,如 “墟市”“镇市”),部分草市因规模扩大演变为 “镇”(如景德镇因瓷器贸易兴起),形成 “城市 — 镇 — 草市” 的三级商业网络。
五、停滞与转型:明清(公元 1368 年 — 公元 1840 年)
明清商业在 “繁荣表象” 下暗藏危机:一方面商品经济继续发展,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另一方面 “海禁”“闭关锁国” 政策限制了商业的外向型发展,最终在近代被西方列强打破。
1. 明代:商业的 “鼎盛与束缚”
繁荣表现:
商品经济高度发达:农业经济作物(如棉花、茶叶、甘蔗)种植扩大,为手工业提供原料,棉纺织业(松江 “衣被天下”)、制瓷业(景德镇 “瓷都”)、造船业(郑和下西洋的船队)等手工业繁荣,商品产量激增;
商业城市与商帮崛起:北京、南京、苏州、扬州是全国性商业中心,苏州更有 “商贾辐辏,百货骈集” 的盛况;出现地域性商人群体 “商帮”,如晋商(经营盐业、票号,“汇通天下”)、徽商(经营茶叶、木材、典当,“无徽不成镇”)、浙商、粤商,商帮拥有庞大的商业网络和资本;
资本主义萌芽:明代中后期,苏州、松江等地的棉纺织业中,出现 “机户出资,机工出力” 的雇佣关系(机户是资本家,机工是工人),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
束缚因素:
重农抑商政策强化:明政府对商人征收重税,限制商人子弟科举(“凡民之家,许令读书仕进,商贾之家,止许经商逐利”),抑制商业发展;
海禁政策:明初为防倭寇,实行 “海禁”(禁止私人出海贸易,仅允许官方 “朝贡贸易”),虽明中后期开放 “月港”(今漳州),但海外贸易仍受严格限制,错失与世界接轨的机会。
延续繁荣:
商品经济继续发展:江南地区手工业(如丝绸、棉布)规模扩大,广州、上海(清代中期崛起)成为重要港口;
商帮进一步壮大:晋商的 “票号”(类似现代银行)业务扩展至全国,徽商在盐业、典当业中仍占主导地位;
对外贸易:清代前期开放 “广州十三行”(官方特许的对外贸易机构),垄断与欧美国家的贸易,茶叶、生丝出口量大幅增长,白银大量流入中国。
停滞危机:
闭关锁国政策:乾隆年间(1757 年),清政府关闭其他港口,仅留广州通商,严格限制外商活动(如禁止外商在广州过冬、禁止与中国人直接贸易),导致中国与西方的技术、商业交流中断;
资本主义萌芽受阻:因政府重农抑商、官营手工业垄断(如造船、冶铁)、小农经济占主导,资本主义萌芽始终处于 “萌芽” 状态,未能发展为成熟的资本主义经济;
近代冲击前夜:18 世纪末至 19 世纪初,西方工业***完成,急需打开中国市场,而清政府的闭关政策与西方的扩张需求矛盾激化,最终引发 1840 年鸦片战争,古代商业发展历程至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