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在日本一些偏僻的村庄里,存在着一些丑陋的性风俗,男女关系混乱 内容: 儿子那一巴掌甩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没躲。 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一直烧到心里。 他说,我让他觉得恶心。 我看着他,这个我一手带大,如今西装革履,比我高了半个头的儿子,他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和鄙夷。 那眼神,比巴掌还伤人。 他说我一把年纪,跑到这深山老林里,给一个日本老头当牛做马,丢尽了林家的脸。 他不懂。 他不懂那木头在我手里的分量,不懂那漆液在空气中弥漫开的,是几百年的味道。 他更不懂,当我跪坐在师父面前,递上一杯粗茶时,我递过去的,是我作为一个手艺人,失落了半辈子的尊严。 他以为这里是肮脏的,是落后的,是网上那些猎奇文章里写的,藏着见不得人的丑陋规矩的地方。 可他不知道,有些地方,越是偏僻,越是干净。 就像我手里的这块木头,要在大山里放上几十年,风干了所有水分和浮躁,才能成器。 人,有时候也一样。 第1章 老手艺的新路我叫林照曦,五十有三,是个木匠。 说木匠,是抬举自己了。 搁在三十年前,我这手艺,在十里八乡那是响当当的。 那时候谁家嫁女儿、起新屋,不得请我林师傅去掌眼? 我做的八仙桌,雕的龙凤床,榫卯严丝合缝,不用一颗钉子,能传三代人。 可时代变得太快,快得我这双摆弄刨子和凿子的手,有点跟不上了。 机器一响,一天能出一百套家具。 流水线上下来,个个光鲜亮丽,价格还便宜。 谁还稀罕你吭哧吭哧花几个月做的东西? 我那间“林记木坊”,从门庭若市,到后来只剩下些修修补补的零活。 儿子林远大学毕业,学的是企业管理。 他有头脑,看不上我这敲敲打打的营生。 他劝我,把铺子关了,改成加盟的快捷酒店,或者开个连锁超市,那才叫“事业”。 “爸,现在谁还讲究什么老手艺? 能赚钱的,才是好手艺。 ”他把一沓市场分析报告拍在我面前,上面的图表和数据,我一个也看不懂。 我没听他的。 那铺子是我爹传下来的,我爹是从我爷爷手里接过来的。 到了我这,不能就这么断了。 可守着,也确实是等死。 直到那天,我在一个老主顾家里,看到了一只托盘。 那托盘是黑色的,沉甸甸的,上面用金粉和彩漆描着几尾鲤鱼。 奇就奇在,那鲤鱼不是画上去的,像是从漆底下活生生长出来的一样,鳞片在光下闪着幽微的光,连须子都根根分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我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心里那团快要灭了的火,一下子又“腾”地烧了起来。 老主顾说,这是他儿子从日本带回来的,一个叫高松的地方,一种叫“蒟酱”的漆器。 据说手艺快失传了,全日本会做这个的,也没几个了。 “蒟酱”两个字,像道雷,劈进了我心里。 我活了半辈子,自诩对木头和漆的了解,不输任何人。 可眼前这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那不是简单的“手艺”,那是把魂魄揉进了器物里。 从那天起,我魔怔了。 我开始上网查,托人问,把关于“蒟酱”的一切都翻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了这门手艺的繁琐,知道了它对材料的苛刻,更知道了那个如今被尊为“人间国宝”的大师——田中耕一。 网上说,田中大师已经八十多岁了,性格古怪,不轻易收徒,尤其是不收外国人。 我看着自己满是老茧和伤痕的手,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林照曦,你得去。 你这辈子,就剩下这点念想了。 这个决定,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妻子骂我疯了,说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日本给人当学徒。 儿子更是直接把银行卡摔在我面前:“爸,你缺钱了? 你要多少我给你! 你别去干这种伺候人的事,传出去我脸往哪搁? ”在他眼里,我这个年纪去学艺,不是追求,是“伺候人”。 我没法跟他解释。 他生活在一个一切都可以被定价,被量化的世界里。 感情、尊严、手艺……在他看来,都可以换算成银行账户里的数字。 而我心里的那团火,是无价的,也是他无法理解的。 我把铺子交给了他,随他怎么折腾。 我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我用了三十年的那套工具,踏上了去日本的飞机。 我不会日语,托了个在日华人帮忙联系。 过程很曲折,田中大师根本不见客。 我也不气馁,就在他家所在的那个叫“盐江”的山村里住了下来。 那是个真真正正的深山老林,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年轻人都跑光了,剩下的全是老人。 我租了个小房子,每天就跑到田中大师的工坊外面,也不敲门,就静静地坐着。 我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生漆的味道,能听到磨石细细的摩擦声。 那声音,对我来说,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我坐了整整一个月。 风雨无阻。 村里人都把我当疯子看。 终于有一天,工坊的门开了。 一个清瘦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和服,头发全白了,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他上下打量着我,用生硬的中文问:“你,想干什么? ”我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了过去。 那是我用一块金丝楠木的边角料,花了一个月时间,雕的一只蝉。 蝉翼薄如纸,上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他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acts的波动。 他没说收,也没说不收。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工坊里缺个劈柴烧水的杂工。 ”我知道,我的路,开始了。 第2章 深山里的规矩田中师父的工坊,坐落在半山腰,是一座很老旧的木屋。 屋子不大,但五脏俱全。 前院堆着小山一样的木材,散发着不同树种的混合香气。 屋子里,一间是师父的起居室,另外两间,一间用来处理木胎和上底漆,另一间才是精雕细琢的工作间。 我所谓的“杂工”,工作内容远不止劈柴烧水。 天不亮就要起床,把整个工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地板要用湿布擦得一尘不染。 然后要给师父准备早饭,传统的日式早餐,米饭、味增汤、烤鱼和腌菜,每一样都有讲究。 师父吃饭的时候,我就得跪坐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添饭加茶。 吃完饭,我要把堆在院子里的原木,按照师父的要求,劈成合适的尺寸,再分类码好。 之后是研磨生漆,用一种特殊的石头,把漆块磨成细腻的漆液,这个过程枯燥无比,一磨就是一上午,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下午,我要清洗所有工具,整理工作台。 到了傍晚,又要准备晚饭,伺候师父就寝。 一天下来,我几乎没有碰过那些精美的漆器,甚至连走进核心工作间的机会都很少。 我做的,全是下人的活。 儿子林远知道了,在电话里几乎是咆哮着对我喊:“爸! 你疯了是不是? 你是个老板! 你是个手艺人! 你跑去给一个日本老头当保姆? 你图什么啊! ”我图什么? 我对着电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能告诉他,当我用手触摸那些在院子里风干了几十年的木头时,我能感受到它们内部纤维的呼吸吗? 我能告诉他,当我把生漆磨得像镜面一样光滑时,我心里那种踏实和宁静吗? 我能告诉他,当我看到师父用一把小小的刻刀,在漆面上雕出比头发丝还细的纹路时,我内心那种震撼和敬畏吗? 这些,他都不会懂。 我只能说:“这是规矩。 ”是的,规矩。 盐江这个地方,或者说,田中师父这里,处处都是规矩。 吃饭时,碗筷的摆放有规矩。 走路时,脚步的轻重有规矩。 就连跟师父说话,眼神看哪里,都有规矩。 一开始,我非常不适应。 我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国内也是受人尊敬的“林师傅”,到了这里,却像个学徒小厮一样,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 有一次,我劈柴的时候,不小心劈多了一些,想着反正也要用,就没在意。 结果师父看到了,把我叫过去,指着那堆木柴,一句话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严厉,但有一种巨大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站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反应过来。 我错在“自作主张”。 工坊每天用多少柴,是有定量的,劈多了,就是浪费,更是对木头的不尊重。 在这里,万物皆有灵。 木头、生漆、工具,甚至是一捧水,一撮土,都值得被敬畏。 这种敬畏,就是所有规矩的核心。 我开始慢慢理解了。 为什么打扫要一尘不染? 因为哪怕一粒灰尘,飘到未干的漆器上,就是个无法挽回的瑕疵。 为什么要伺候师父的饮食起居? 因为只有贴近他的生活,才能理解他的心境。 手艺做到极致,拼的不是技术,是心。 他的心静,手下的活才能静。 这些规矩,不是为了折磨人,而是为了磨掉你身上所有的浮躁、傲气和想当然。 它像一把最粗的砂纸,把你这个人,从里到外,打磨一遍,直到磨出最朴素、最坚韧的底子。 只有这样的底子,才配去碰那些有魂的器物。 我不再抱怨,也不再觉得委屈。 我开始用心去做每一件小事。 劈柴的时候,我会感受每一块木头的纹理。 烧水的时候,我会听着水在壶里从沉闷到清亮的声音。 打扫的时候,我会想象着空气中那些看不见的尘埃,如何被我轻轻扫去。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静了下来。 师父依然很少跟我说话,更别提教我手艺了。 他每天就在工作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但我知道,他在观察我。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能穿透我的皮肉,看到我的骨头里去。 我在等,等他觉得我这块“木头”,被磨好了的那一天。 第3章 技艺的温度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天还没亮,师父突然把我叫进了他的工作间。 那是我第一次,在工作时间踏入这个“圣地”。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漆味,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整齐地挂在墙上,每一件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被人盘了多年的玉。 师父指着一个木盆,里面是调好的黑色底漆。 “上漆。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拿起一把刷子,手竟然有些发抖。 这三个月,我劈了无数的柴,烧了无数壶水,却没碰过一次漆。 我深吸一口气,蘸了漆,小心翼翼地刷在一块准备好的木胎上。 “手腕用力,心要平,气要匀。 ”师父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地响起。 我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敢分心,把在国内几十年的刷漆经验,全都调动了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把那块木胎,均匀地刷上一层薄薄的底漆。 我以为,这就算过关了。 可师父走过来,拿起木胎,对着光看了一眼,然后,当着我的面,把它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木胎遇到火,瞬间燃起,发出一阵噼啪声。 我愣住了。 “漆是有生命的。 ”师父看着那团火,缓缓地说,“你把它当成一件死物,它就死给你看。 你的心里有杂念,有讨好,有急于求成。 这些东西,都会留在漆面上。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说得对。 我刚才刷漆的时候,心里确实不纯粹。 我想着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想着这可能是个机会,想着终于可以不用再劈柴了。 这些念头,像油污一样,染脏了我的手,也染脏了那层漆。 “出去,继续劈柴。 ”师父下了逐客令。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回到院子里,拿起斧头。 那一刻,我没有沮丧,反而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明。 我明白了,手艺的传承,不是简单的“教”和“学”。 师父不是在教我怎么上漆,他是在教我,怎么做人。 做手艺,先得把人做正了,心摆平了。 从那天起,我劈柴的时候,心里不再有任何杂念。 我就是个劈柴的。 我烧水的时候,就是个烧水的。 我把所有的专注,都放在了当下那一件事上。 又过了一个月。 师父再次把我叫进工作间,还是那个木盆,那块木胎。 这一次,我拿起刷子时,心里一片空明。 我的眼里,只有漆和木头。 我的呼吸,和刷子移动的节奏,融为了一体。 我感觉不到自己,也感觉不到身后的师父。 我只是在完成一个动作,一个纯粹的,上漆的动作。 当我放下刷子时,额头上已经全是汗。 师父走过来,拿起木胎,对着光,看了很久很久。 这一次,他没有扔进火盆。 他点点头,说:“明天开始,学调色。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拜师之路,从劈柴烧水,到上底漆,我走了四个月。 这四个月,比我过去四十年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我开始真正接触到“蒟酱”的核心。 我知道了,那些绚丽的色彩,都来自于天然的矿物和植物。 朱砂的红,石绿的青,雌黄的黄……每一种颜色,都要经过无数次的研磨和过滤,才能调出最正的色泽。 师父教我,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脾气”。 有的燥,有的润,有的厚,有的薄。 调配它们,就像是调和一支军队,要懂得谁是君,谁是臣,谁是佐使。 我像一个饥渴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一切。 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师父的生活如此清苦,如此自律。 因为这门手艺,需要的是一颗绝对纯净的心。 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的作品就是什么样的。 工坊里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足。 每天和木头、生漆、色彩打交道,我的世界变得简单而纯粹。 我甚至学会了从风声里,听出空气的湿度,从而判断今天的漆干得是快是慢。 我开始给家里寄信,而不是打电话。 在信里,我没办法描述技术的细节,我只能写写山里的月亮,写写清晨的鸟叫,写写师父种在院子里的那棵枫树,到了秋天,红得像一团火。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不是物质上的好,是精神上的。 可我没想到,我的这些信,在儿子林远看来,却成了我“被洗脑”的证据。 第4章 儿子的误解林远把我的“林记木坊”盘了出去,真的开了一家连锁品牌的快捷酒店。 他确实有商业头脑,酒店生意很红火。 他给我打电话,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爸,你那老铺子,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不够我这酒店一个月的利润。 我说得没错吧? 时代变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背景音,和他意气风发的语调,心里有点堵。 我没法反驳他。 从赚钱的角度,他无疑是成功的,是“正确”的。 “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给那老头端茶倒水? ”他话锋一转,问起了我。 “在学调色了。 ”我淡淡地说。 “调色? 学了快半年,才学到调色? 爸,你别被人骗了。 我上网查了,日本这种乡下地方,有些小作坊,专门骗外国人过去当免费劳动力的。 你是不是被他控制了? 护照还在不在自己身上? ”他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在我心上。 在他眼里,我追求了一辈子的手艺,我敬若神明的师父,变成了一场“骗局”。 “你别胡思乱想,我很好。 ”我不想多说。 我们的价值观,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挂了电话,我看着工作台上那些五彩的漆料,心里五味杂陈。 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做出点名堂,儿子总会理解的。 但我低估了他的固执,也低估了现代社会信息对人的塑造。 他开始频繁地给我发一些链接。 《震惊! 揭秘日本偏远乡村不为人知的黑暗习俗!》《一个外国人在日本的悲惨遭遇,名为学徒,实为奴隶!》《警惕! 以传统文化为名的精神控制陷阱!》这些文章,标题耸人听闻,内容拼凑剪辑,极尽夸张之能事。 它们把日本的乡下描绘成一个愚昧、落后、充满怪异风俗和人际关系混乱的地方。 我看了几篇,气得手都发抖。 他们把匠人对师父的尊敬,曲解为人格依附。 把清苦的修行,说成是虐待。 把一些地方性的传统祭祀,描绘成淫乱的集会。 这些东西,和我在盐江村看到、感受到的一切,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村民,淳朴、善良,甚至有些保守。 他们对田中师父,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们敬畏自然,遵循时令,过着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生活。 可这些,在林远看来,都是假的。 他宁愿相信那些匿名的网络文章,也不愿相信自己父亲的亲笔信。 因为那些文章,符合他对“落后”的想象。 而我的信,挑战了他“金钱至上”的价值观。 我们的矛盾,在一次视频通话中,彻底爆发了。 那天,师母生病了,师父要照顾她,工坊里很多活都压在了我身上。 我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晚上,林远打来视频。 我刚接通,他就看到了我正在用一个木盆给师父洗脚。 这是盐江这边的规矩,也是师父收徒的传统。 弟子要像儿子一样,照顾师父的生活。 这并非奴役,而是一种情感的交流,一种孝道的体现。 师父也会在这些生活细节里,观察弟子的品性。 但在林远的镜头里,这一幕被无限放大了。 他看到他五十多岁的父亲,正蹲在地上,给一个盘腿坐着、面无表情的日本老头洗脚。 他的脸,瞬间就变了。 “爸! 你在干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身后的师父,听不懂中文,但能感受到气氛不对,他皱了皱眉。 我赶紧把视频镜头转向自己,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师父在休息。 ”“休息? 他让你给他洗脚,这叫休息? ”林远的声音越来越大,“林照曦! 你还有没有一点尊严? 我们林家的人,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下贱的活儿! ”“下贱”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戳进我的心脏。 我伺候我的师父,就像我年轻时伺候我自己的师父一样,这是一种传承,一种情分,怎么就成了“下贱”? “你懂什么! 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我也来了火气。 “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 这是陋习! 是压迫! 爸,你醒醒吧! 你被他洗脑了! 网上说的没错,这种地方就是这么变态! ”“变态?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根本不了解这里,不了解师父,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不用了解! 我只看到我爸,一个有头有脸的木匠师傅,现在像个奴才一样伺候人! 我告诉你,我下个星期就过去! 我非要把你从那个鬼地方带回来不可!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断了视频。 我拿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手脚冰凉。 身后的师父,轻轻叹了口气,用生硬的中文说:“儿子,长大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过来人的沧桑和无奈。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我花了半辈子,想把手艺传下去。 我花了半辈子,想让儿子理解我。 到头来,好像都失败了。 第5章 无法沟通的父子一个星期后,林远真的来了。 他开着一辆租来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工坊门口。 车子崭新锃亮,和这个安静古朴的小山村,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一下车,就引来了村里几个老人好奇的目光。 他皱着眉,打量着我们这个甚至有些破旧的工坊,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我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他,心里一沉。 “你来干什么? ”我放下斧头,语气生硬。 “接你回家。 ”他言简意赅,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 他绕过我,径直往屋里走。 “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我跟在他身后。 “就凭我是你儿子!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鬼地方作践自己!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师父的房门。 师父正在工作台前,用一把极细的刻刀,在一件上了朱漆的香盒上雕刻花纹。 他全神贯注,连我们进来都没察觉。 林远看到屋子里的陈设,眉头皱得更紧了。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就是这个巨大的工作台。 墙上挂着几件已经完成的漆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深的光芒。 “这什么破地方,连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 ”他小声嘀咕着,然后大步走到师父面前。 “老先生,我是我爸的儿子,我叫林远。 ”他用的是蹩脚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日语。 他显然是提前准备过的。 师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刻刀。 “我这次来,是想把我爸接回去。 ”林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工作台上,“这里面是十万块钱,人民币。 算是我爸这半年在您这儿的……劳务费。 我知道可能不够,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们不干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 我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要把那个信封拿开:“林远! 你干什么! 把钱收起来! ”“爸,你别管! ”他一把推开我,“我在跟这位先生谈。 ”师父看着那个信封,又看看我们父子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雕塑。 “老先生,我爸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干这种重活了。 ”林远继续说,“而且,我们家在国内也有自己的生意,需要他回去打理。 所以,很抱歉,我们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充满了“孝心”。 可我听着,只觉得刺耳。 他根本不懂,我在这里,不是为了“打工”,更不是为了钱。 师父终于开口了,他说的还是那种生硬的中文:“你,觉得,你父亲,在这里,受苦了? ”“难道不是吗? ”林远提高了音量,“住这种破房子,干最累的活,吃最简单的饭。 还要伺候您,给您洗脚! 这在中国旧社会,叫奴才! 您这是在剥削我父亲的劳动力,践踏他的尊严!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工坊里炸开。 师父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凌厉起来。 他没有看林远,而是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照曦,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心里一阵绞痛。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被洗涤,在被提升。 我学到的,是钱买不来的,是任何生意都换不回的。 “师父,他不懂事,您别听他胡说! ”我急忙解释。 “我不懂事? ”林远冷笑一声,指着墙上的一幅字,“我再不懂事,也认识这几个字! ‘一生悬命’! 为了一个破碗,连命都搭进去,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爸,你就是被这种东西洗脑了! ”“你给我闭嘴! ”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一生悬命”,是师父的座右铭,也是所有日本匠人信奉的精神。 那代表着将一生都奉献给自己所热爱的事业,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和投入。 可在林远嘴里,这成了“变态”。 我们的争吵,惊动了村里的人。 几个邻居家的老人,围在工坊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林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他不再跟师父说话,而是转过来,死死地盯着我。 “林照曦,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你要么现在就跟我走,要么,我就当没你这个爹!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插进了我的胸口。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抱在怀里,教他走路,教他说话的儿子。 他的脸,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个世纪。 第6章 那记耳光僵持。 空气像是凝固了。 工坊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林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准备冲上来,把我拖走。 师父重新拿起了刻刀,但他没有继续工作,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 他的脸上,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一阵风吹过。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选择。 这个选择,不仅仅是走,还是留。 更是对我这半辈子,对我所坚守的一切,做一个交代。 我看着林远,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你说什么? ”林远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 “我说,我不走。 ”我重复了一遍,“这里,是我的地方。 这门手艺,是我的命。 我不会跟你回去,继续过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 ”“行尸走肉? ”林远气笑了,“爸,你搞搞清楚! 你现在住的地方,连我酒店的员工宿舍都不如! 你每天干的活,比建筑工地的工人还累! 你说你在国内的日子是行尸走肉?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你懂什么叫行尸走肉?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每天睁开眼,想的都是怎么赚钱,怎么算计,怎么比别人爬得更高。 看着银行账户里的数字一点点变多,心里却越来越空。 那才叫行尸走肉! ”“我把你从那种日子里拉了出来,你现在反过来骂我? ”“我从来没让你把我拉出来! ”我提高了音量,“我做了一辈子木匠,我喜欢我的手艺! 是你,是你觉得它不赚钱,觉得它丢人,硬生生把它从我手里夺走的! ”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我夺走的? ”林远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爸,你讲点良心! 要不是我,你那破木坊早就倒闭了! 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我辛辛苦苦挣钱,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你和妈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 ”我惨笑一声,“你所谓的好日子,就是住大房子,开好车,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各自玩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上吗? ”“那也比你在这里当奴才强! ”“我不是奴才! ”我指着师父,指着这满屋子的工具和半成品,大声说,“我是个学徒! 我在学一门值得我用命去换的手艺! 我在这里,活得比任何时候都像个人! ”“你……”林远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脸憋得通红。 他转过头,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师父身上。 “都是你这个老头子! 给我爸灌了迷魂汤! ”他冲到师父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给你洗脚? 你这个老不死的……”他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林远! 住口! 给师父道歉! ”“道歉? 凭什么! 他……”“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工坊里回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林远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打他。 从小到大,我连根指头都没舍得碰过他。 “你……你打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打醒你这个不肖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师父! 不能侮辱这门手艺! ”“手艺? 手艺? ”林远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好一个手艺! 好一个师父!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工作台上那个师父刚刚雕了一半的朱漆香盒,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砸。 “不要! ”我跟师父同时喊出声。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师父如此失态的声音。 我扑过去,想要抢回那个香盒。 林远红着眼,另一只手狠狠地推在我胸口。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上。 就在这混乱中,林远的手一松,香盒从他手中滑落。 但它没有掉在地上。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他那双苍老但稳健的手,稳稳地接住了那个香盒。 他把香盒捧在手心,像捧着一个初生的婴儿。 他用袖子,轻轻擦去上面沾染的指纹,眼神里,充满了痛惜。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林远。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林远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为了保护师父和手艺,不惜打了他。 他眼里的愤怒,慢慢变成了失望,最后,变成了彻底的冰冷。 他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林照曦,我让你觉得恶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工坊。 黑色的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绝尘而去,卷起一地尘土。 我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疼。 可我的心,比脸疼一万倍。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我们父子之间,彻底碎了。 第7章 寂静中的回响林远走了。 工坊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不,比往日更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沉重而缓慢。 我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脸上那一巴掌的余温还在,心里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恶心。 ”这个词,像一把生了锈的锉刀,在我心上来回地拉扯。 我这辈子,活得坦坦荡荡。 我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没说过一句昧心话。 我靠着一双手艺吃饭,受人尊敬。 到头来,却在自己亲生儿子眼里,成了“恶心”的人。 师父把那个险些被毁的香盒,小心翼翼地放回工作台上,用一块丝绸盖好。 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很干,很瘦,但很有力。 “坐下,喝杯茶。 ”他说。 我机械地跟着他,在屋角的小茶桌旁跪坐下来。 师父点燃了炉子,煮上水。 他洗杯,温壶,投茶,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水开了,他给我沏了一杯茶。 茶是普通的番茶,很粗粝,但香气很足。 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的儿子,在东京。 ”师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家人。 “他是大学教授,研究经济学的。 ”师父看着杯子里的茶水,眼神有些悠远,“他觉得,我守着这门手艺,是愚蠢的。 他说,一个漆碗,做得再好,也只是个碗。 而他的一篇论文,可能会影响一个国家的经济政策。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共鸣。 原来,天下的父子,都有着相似的隔阂。 “他小时候,很喜欢看我做东西。 ”师父的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会趴在工作台边,一看就是一下午。 我以为,他会继承我的衣钵。 ”“可是,他长大了,书读得越多,离这里就越远。 他开始看不起我,看不起这个村子,看不起这些坛坛罐罐。 ”“他说,爸爸,你的世界太小了,只有一个工坊这么大。 而我的世界,是整个地球。 ”师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说的,也许是对的。 ”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世界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像我们这样的手艺人,就像是海边沙滩上,前一个浪潮留下的贝壳。 等下一个浪潮打过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无奈。 “可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就算是要被冲走,我也想做那个,最坚硬,最漂亮的贝壳。 ”“照曦,你儿子,不是坏孩子。 ”师父看着我,目光温和而坚定,“他只是,太年轻了。 他像一棵正在拼命往上长的小树,眼睛只看得到天空,看不到脚下的泥土。 ”“他爱你,所以他害怕。 他害怕你受苦,害怕你被骗,害怕你被这个时代抛弃。 他用他的方式,来保护你。 只是他的方式,用错了力气,伤了你,也伤了他自己。 ”师父的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我冰封的心。 是啊。 林远不是坏孩子。 他给我打钱,让我别干了。 他千里迢迢跑过来,想把我接走。 他只是,无法理解我的世界。 就像我,也无法完全走进他那个由数据、利润和效率构成的世界一样。 我们都爱着对方,却用错了语言。 “那……现在怎么办? ”我茫然地问。 “等。 ”师父说。 “等? ”“等他长大。 ”师父看着窗外,那棵在秋风中叶子落了大半的枫树,“树木长大,需要时间。 人,也一样。 有些道理,不是靠说的,是靠他自己,一点一点,用岁月去悟的。 ”“给他一点时间。 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师父站起身,重新走回工作台。 “来,把那个香盒,做完。 ”他说,“把你想说的话,都做到里面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 语言是会骗人的,情绪是会伤人的。 唯有手里的活,不会。 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它就回报你多少光彩。 你心里有什么样的沟壑,它就能帮你一点点填平。 我站起身,走到师父身边。 拿起刻刀的那一刻,我的手,不再颤抖。 我的心,也静了下来。 第8章 木头会说话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那个朱漆香盒上。 那是一块上好的榉木,木胎是我亲手做的。 底漆上了十九层,每一层都薄如蝉翼,每一层都要在恒温恒湿的荫室里晾干,再用水砂纸细细打磨。 光是这个底,就花了我一个多月。 然后是雕刻。 师父为它设计的图案,叫“风过菩提”。 不是具象的风,也不是具象的树。 而是那种,风吹过树叶时,瞬间的动态和神韵。 这太难了。 漆面光滑如镜,下刀深一分,则显笨拙;浅一分,则失神采。 每一刀,都需要屏息凝神,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我把自己关在工坊里,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都在和那个小小的香盒较劲。 我忘了和儿子的争吵,忘了脸上的疼痛,忘了心里的委屈。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刀锋和漆面碰撞时,那细微的“沙沙”声。 我把对儿子的思念,刻进了菩提叶的脉络里。 我把对师父的敬意,刻进了风的流转里。 我把我这大半辈子的坚持和孤独,都融进了那一片深邃的朱红里。 师父没有指导我,他只是每天默默地看着。 有时候,他会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有时候,他会帮我把灯调亮一些。 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 手艺人的交流,都在手上。 当最后一刀完成,我用细砂和鹿角粉,一遍遍地为香盒抛光时,它开始焕发出一种惊人的美丽。 那红色,不再是死板的红。 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层次。 从最深的暗红,到最亮的绯红,仿佛能看到血液在其中流动。 而那些被雕刻出的纹路,像是从漆底下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 你仿佛能听到风声,能看到叶子的颤动。 整个香盒,安静地躺在丝绸上,却充满了动感和禅意。 师父拿起它,看了很久很久。 “你可以,下山了。 ”他缓缓地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赶我走。 而是说,我的学徒生涯,结束了。 我,出师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林远的酒店。 我没有提前通知他。 前台的姑娘看到我,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背着一个旧布包的乡下老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说是林远的父亲,她将信将疑地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林远下来了。 他瘦了些,也憔悴了些,但依然西装笔挺。 他看到我,愣住了,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从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香盒,放在了他面前的大理石前台上。 “给你的。 ”我说。 他低头看着那个香盒,眼神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是个懂行的,他看得出这东西的好。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怕自己的手指,会弄脏了这件艺术品。 “爸,你……”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打开看看。 ”我说。 他依言,轻轻地打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装任何东西。 只有在盒底,我用极细的针,刻了一行小字。 “林远吾儿,见字如面。 ”他的手,猛地一抖。 我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了酒店。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回日本。 我用身上剩下的一点钱,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古镇上,租了一间小小的铺面。 我又把“林记木坊”的招牌,挂了起来。 这一次,我不做家具了。 我就做些小东西。 茶盘,香盒,笔筒。 用我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手艺,慢慢地做。 不求赚钱,只求心安。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铺子里打磨一块木头。 门口,光线一暗。 我抬起头,看到了林远。 他没有穿西装,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他手里,捧着那个朱漆香盒。 他走到我面前,把香盒放在了我的工作台上。 “爸。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 ”我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干活。 “我……我把它拿给一个懂行的叔叔看了。 ”他有些艰难地说,“他说,这是……国宝级的工艺。 ”我没说话。 “他还说,”林远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心里一定……非常干净。 ”我的手,停住了。 “爸,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天……是我混蛋。 我不该那么说你,更不该动手……”我放下手里的砂纸,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红了。 这个在我面前,永远骄傲得像只孔雀的儿子,此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心里那块最硬的冰,悄悄地融化了。 我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坐吧。 ”我说。 他坐了下来。 我们父子俩,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铺子里,只有窗外传来的,几声模糊的叫卖声。 过了很久,他指着我手边的一块木头,问:“爸,这个……是什么木头? ”我拿起那块木头,递给他。 “这是黄杨木。 ”我说,“你看它的纹理,像不像水波? ”他接过去,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 阳光从门口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我们父子俩的身上,也落在那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木头上。 我知道,有些东西,不需要再解释了。 木头,会说话。 发布时间:2025-10-11 11:19:30 来源:阅天下 链接:https://www.haidaliao.com/html/629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