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刷手机，看到色达又限流了，心里先咯噔一下——这年头找个能看见星星的地儿都难，更别说一抬头就是满山红房子。

去年十月真去了趟色达，提前三天才抢到预约码，进山门那天下雨，车排长龙，结果一上山，整个山谷像有人打开了红色开关，雨雾里灯光点点，像在喘气。

新规把每天人数卡在9000，我倒松口气，以前挤在小巷子里转不过身，现在能拍到整片佛学院的倒影，也算塞翁失马。

回程路过张掖，朋友拉我去夜游丹霞，我原本怕灯光破坏本色，现场却像看了一场一亿年的回放，投影打在岩壁上，先是海浪，再是雪山，最后直接炸成油画，限流反倒让人能静下来听完这场“石头故事会”。

第二天本地司机说，以前暑假能把鞋踩烂，现在九点就静悄悄，山里的老狐狸都敢探头出来。

屏山峡谷新搭的那块玻璃台子，我胆子小，站上去腿软。

下面那条“地心漂流”我试了，3.8公里漂到峡谷肚子底下，手机没信号，抬头只剩一条天缝，水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我脑子里就剩一句：这地方幸亏申遗限流，不然垃圾能把漂道堵死。

甘泉雨岔更离谱，冬天结出的冰瀑像果冻，一群摄影师长枪短炮蹲在里面，管理员喊停就停，不拍就走，现场秩序好得我怀疑自己在国内。

新挖出的岩层像一页页巧克力千层，拿指甲都能掐出年代感，导游说那一层是一百万年，我手立马缩回口袋，怕蹭掉历史。

喀什老城把我走丢两次。

新修的非遗中心里，老人家用羊毛戳地毯，年轻人拿手机直播，一边是老手艺的温度，一边是二维码扫出来的打赏，巷子里烤包子香得跺脚。

我问师傅会不会涨价，他嘿嘿笑：游客多点，房租涨，但包子还是三块钱，老城翻修没把人心翻掉就行。

长白山魔界凌晨四点零下二十七度，我睫毛瞬间结冰，雾凇观测站的小哥递来一壶热水，说今年装了新监测，温度一不对就预警，免得拍不到雾凇白跑一趟。

我问他怕不怕游客变少，他乐：人少，树静，雾凇倒更厚，拍出来能卖更高价，听着像反向生意经。

阿里暗夜公园干脆把银河打包卖票。

天文体验馆的球幕影院里，星星像贴脸划过，外面真有一片沙漠躺椅，风大得沙子打脸也懒得挪，毕竟光污染指数7级以下在国内几乎绝迹。

拿望远镜看见木星条纹那刻，我旁边一对情侣直接抱一起哭，说这辈子第一次看天看到想哭。

梵净山索道升级，上去五分钟，下来五分钟，省了半条命。

新发现的冷杉就长在栈道边，手指那么高的幼苗被铁栏围了一圈，像婴儿床，我凑近拍照听见后面游客说“原来珍稀植物长这样，还没葱高”，一下把神山的滤镜笑碎一地。

五大连池火山监测滴滴响，矿泉疗养中心的大爷大妈排队泡汤，说关节炎泡完不疼了，我试了一口泉水，咸得直接喷出去，旁边大哥笑：治病不治病另说，喝一口能精神一整天，跟咖啡似的。

一圈转下来，发现中国好玩的地方不是变少了，而是终于学会了“悠着点”。

限流不是拦路，是给山给河喘口气，也给旅行的人留一点空，好让心跳能和峡谷的风一起慢慢落回去。

下次再刷到“预约已满”，我不着急，反正好风景也长记性，它会挑人也等人。